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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27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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祁深看著眼前的池年。

穿著身白色的運動服, 白皙的臉上雖然有些疲憊,眼神卻格外無辜,紮著高高的馬尾, 青春洋溢的像個大學生, 一副無害的模樣。

說出口的話卻偏偏能氣死人。

這才和喻澤見過幾次面, 就張口閉口都是“喻先生、喻先生”的?

如今為了她口中的“喻先生”, 連他都能這麽笑瞇瞇地幹脆拒絕了。

“祁總?”池年見祁深一直不開口,輕聲詢問。

祁深看了她一會兒,沈沈地從喉嚨裏擠出兩個字:“隨你。”

說完轉身大步流星地朝專梯走去。

池年望著他的背影, 唇角的笑頓了頓, 隨後緩緩舒了一口氣。

拒絕祁深的第一步, 雖然難了些,但還是邁出來了。

回到行政部時,大家都在安靜地工作,和池年交好的幾個同事擡頭對她笑了笑。

池年回了一抹笑, 回到辦公室, 處理了下郵箱裏積攢的郵件,又把照片拷貝給了營銷部, 抱著整理出來亟待處理的文件直接回了家。

補覺。

另一邊。

祁深回到辦公室後拿了一瓶冰水喝了幾口, 本想壓下心裏的煩躁,沒想到不減反增。

想到剛剛的畫面, 就忍不住的憋悶。

面對喻澤時, 一口一個喻先生, 笑得那麽燦爛。

面對他時,笑得勉強不說, 連辦公室都不來了?

她究竟是誰的助理?

祁深又喝了口冰水, 辦公室門被人從外面敲了兩下, 陳揚的聲音傳來:“祁總?”

祁深勉強壓下心煩意亂,走到辦公桌後,聲音恢覆了平靜:“進。”

陳揚很快走了進來,飛快地看了眼祁總的臉色,一板一眼地把公事匯報完,又把需要簽字的文件放在辦公桌上,看著祁深一目十行地審閱著那些文件,突然想到了什麽:“對了,祁總,之前敲定的代言人梁菲梁女士,最近和新加坡的一位企業家公開了戀情,熱度正高,連帶著公眾對創思的討論度也增大了很多。”

“嗯。”祁深淡淡地應了一聲,看不出情緒來。

陳揚繼續問:“那位企業家是做房地產發家的,據說很久以前就是梁影後的影迷,現在也算是和自己的偶像終成眷屬,成了業界美談,發布會要不要同時邀請二人?”

祁深原本正在簽字的手一頓,眉頭緊皺。

“祁總?”

“不用,”祁深很快恢覆如常,聲音冷了些,“發布會的主角不是任何人。”

而是創思的產品。

陳揚一楞,忙點點頭,接過祁深簽好的文件:“沒什麽事我就先出去了。”

說完快步離開。

祁深依舊坐在原處,手指習慣地無聲敲著桌面,目光沈沈,神情無波無瀾。

剛剛陳揚的話再次鉆了出來。

影迷。

和偶像終成眷屬。

真刺耳。

祁深揉了揉眉心,腦海裏莫名浮現出剛剛樓下的畫面。

——只露出半張臉的男人,車外笑著擺手說再見的池年……

祁深煩躁地站起身,手下意識地理了理袖扣,徑自下了樓。

只是池年的辦公室裏空蕩蕩的,沒有一個人。

祁深緊皺著眉頭走到前臺處:“池年呢?”

“池總助?”前臺被突然出現的祁總嚇了一跳,隨後才反應過來,“池總助剛剛把照片拷給營銷部後就離開了。”

離開了。

祁深的神色沈了下來。

“祁總您有什麽事嗎?需要我給池總助去個電話……”

“不用。”祁深撂下兩個人重新回到辦公室,沈思片刻給營銷部去了通內線,“把池總助剛剛拷過去的照片發給我一份。”

營銷部很快把照片打包發了過來。

祁深順手打開,看著上面的雲山星空後,眉頭再沒舒展過。

他很清楚喻澤選擇拍夜景的目的,也知道這樣能最便捷地讓用戶知道創思手機的優越性能,可是……

他難道不知道男女有別?

大晚上帶著一個小姑娘去山上拍照合適嗎?

池年也是,對喻澤就這麽沒有戒備心?就因為他是所謂的偶像?

滿心的煩躁在看見下一張照片時瞬間凝結住。

藍紫色的星空朗月之下,遠處層疊起伏的山峰上,有一道纖細的身影坐在那裏擡頭仰望著星空。

大全景沒有拍到樣貌,可那股洋溢在周身的寧靜美好和眼中如星辰一樣的光亮,卻無比動人。

池年。

祁深淡淡地松開鼠標,平靜地靠著椅背,面無表情地盯著這張照片。

這他媽是在攝影還是在撩小姑娘?

足足沈默了幾分鐘,祁深覺得自己有必要更正一下池年追星的心,哪怕是作為上司關心下屬呢?更何況……更何況小姑娘還追了他四年。

祁深只感覺自己的心有些慌亂,皺了皺眉拿過手機,徑自撥出陳揚的電話。

通話很快接通:“祁總?”

祁深應了一聲,平淡開口:“明天有什麽安排?”

“稍等,我看一下,”陳揚頓了頓,“明天白天要去見嘉世的董事長。”

“嗯,”祁深輕描淡寫地應,“通知參與發布會的所有工作人員,明晚聚餐,做一下會前動員,順便邀請喻澤先生,算作歡迎他的到來了。”

陳揚雖然不解為什麽突然聚餐,但見祁總親自發話,自然飛快地應了下來。

……

“線條”工作室。

喻澤看著眼前的雲海日出照,又翻找出之前的照片。

差別並不大,可是,少了那種連每一縷陽光透過哪一片雲層都精準拿捏的技術感,整張照片透著一股隨意,像是信手拈來地記錄下自然盛景。

喻澤挑了下眉心,終於放松下來,懶散地倒在椅子上,疲憊也緊跟著蜂擁而至。

他忍不住笑了一聲,又想到昨天池年說過的話。

天然濾鏡。

拿起相機,是因為景色值得。

而值得的景色,也許並不需要過多的修飾。

可能他真的是拍多了的緣故,把自己困在了既定的條條框框裏。

腦海莫名浮現程諾的話。

難道,他真的需要換一下心境,才能找回之前的狀態了?

辦公室門被人象征性地敲了兩下,程諾站在門口:“想什麽呢?”

喻澤回過神來,挑了挑眉:“有事?”

程諾看了眼他桌上的作品,隨後拿在手中仔細端詳了一會兒:“感覺很微妙。”

喻澤來了興趣:“哪兒微妙?”

“說不上來,”程諾盯了半晌,默默給了評價,“之前幾幅作品,像精美的工藝品,這幅……形散神不散吧。”

喻澤勾唇笑了一聲。

“對了,”程諾把便利貼貼在他的辦公桌前,上面記錄了時間地址,“創思明晚有場聚會,邀請你前去。”

喻澤掃了一眼,懶洋洋地應了一聲。

……

池年昨晚沒休息好的緣故,一直睡到傍晚才朦朦朧朧地醒過來。

窗外的天色已經有些暗了,屋內也灰蒙蒙的,周圍的一切都陷入一片孤寂中。

池年茫然地坐了一會兒,光著腳給自己倒了杯水,邊喝邊打開所有房間的燈,那股孤寂感瞬間煙消雲散。

池年滿意地笑了笑,伸了個懶腰拿過手機察看消息,而後就看見了陳揚發來的微信。

明晚聚餐?

池年皺了皺眉,順手回了句:【怎麽會突然聚餐?】

陳揚很快回覆:【不知道,祁總親自吩咐的。】

池年想了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,幹脆放棄。

也是在這個時候,林蕾來了消息,問她明天穿什麽衣服。

緊接著又神秘兮兮地補充了一句:【聽說有不少其他部門的青年才俊來。】

池年回了一串省略號。

不過這也提醒了她,聚餐的確不適合穿太過正式的衣服,也不能穿那些簡單的休閑裝,想了想,夏宜前段時間送她的那件“戰袍”倒很合適。

池年把衣服拿出來熨了熨,開始看從公司拿回來的文件。

聚餐的地點是在維納餐廳的頂層,有娛樂區、餐飲區、露臺觀景區,視野很好。

池年下班後和林蕾一起前去的,二人邊朝酒店電梯走,林蕾不忘小聲說著八卦:“你前兩天外出辦公,沒看見陳助理有多可憐。”

池年不解:“怎麽了?”

“祁總的心情不好,除了工作基本不怎麽說話,陳助理跟在祁總身邊大氣都不敢出,”林蕾想到祁總的臉色,抖了抖肩,“別說陳助理了,我隔得遠遠的看見都打怵。”

池年笑了笑,剛好電梯門打開,頂層到了,二人一塊走出去。

她看著林蕾半開玩笑:“那你是沒看見,我在祁總身邊時,也很可憐……”

林蕾對她擠了擠眼色。

池年一楞,瞬間反應過來,轉過頭去,果然看見祁深正站在她跟前。

“祁總。”池年想了想,故作無事地笑了笑,和對方打了聲招呼。

祁深不知道有沒有聽見她剛剛的話,只是垂眸看著她,目光在看見她身上的小黑裙時緊了緊。

池年不解地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,衣服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。

“創思上個月沒發薪水?”祁深突然開口問。

池年疑惑:“發了啊。”

祁深還要說話,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一聲,他有些不耐地掛斷,看著池年:“還是你只有這一件衣服?”

池年終於明白過來,他不是對她有意見,是對自己的衣服有意見。

心中一氣,她忍不住嗆聲:“我覺得挺好看的,祁總你不喜歡可以不看。”

“池年……”祁深皺了皺眉,手裏的手機又一次響了起來。

“祁總你還是接你的電話吧。”池年看了眼他的手機,拉著林蕾去了餐飲區。

祁深望著她的背影,深呼吸一口氣,看著屏幕上的宋朗二字,沒好氣地接通:“一分鐘後下樓。”

說完掛斷,徑自走進電梯。

林蕾看見祁深的身影消失在電梯,才松了一口氣,看向身邊正沒心沒肺地吃著小蛋糕的池年,電光石火之間驀地開口:“我怎麽覺得,你和祁總像小情侶吵架似的?”

“咳……”池年被她說得嗆了一口,劇烈咳嗽起來。

林蕾忙拿過一旁的果汁遞給她,拍了拍她的後背:“怎麽這麽激動?”

池年喝了幾口果汁,咳嗽終於停止,只是眼角還是咳出了淚花:“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和他像情侶了?”

“不像嗎?”林蕾反問,而後聳聳肩,“那可能我感覺錯了。”

“不是可能,是一定。”池年斬釘截鐵。

“那可不一定。”林蕾笑,總覺得剛剛祁總的眼神很不一樣。

雖然也很冷淡,但和面對他們這些員工時的冷淡截然不同,面對他們是更多的是冷,面對池年時,除了淡還有就是……像在期待著什麽。

池年:“……”

林蕾也沒再繼續糾結,知道這裏的娛樂區有麻將室,剛好有些手癢:“去摸一圈?”

池年搖搖頭:“你去吧,我就不去了。”

她打麻將的水平,太爛了。

林蕾想到池年慘烈的牌技,認同地點點頭,朝娛樂區走去。

池年則乖乖地待在餐飲區吃著東西。

維納餐廳的大廚廚藝很好,尤其是甜點更是一絕。

池年正吃得忘形時,不遠處的露臺處傳來電梯“叮”的一聲響。

她下意識地擡頭看去,陳揚率先走了出來,緊接著身後跟著一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,沒有系領帶,白色襯衣最上面的扣子也松開了。

池年順著西裝朝上看過去,微微勾起的唇角,高挺的鼻梁,輕揚的眉眼,舉手投足透著一股隨性。

池年默默睜大了眼睛。

她沒想到喻澤也會來,嘴裏的甜點還沒來得及咽下去,她忙轉過身,挽救一下自己在偶像眼裏殘餘的形象。

身後卻傳來一聲低笑,下秒池年感覺自己有人走了過來,慢悠悠地聲音徐徐響起:“池小姐。”

池年僵了一下,無奈地轉過身去看著眼前人,勉強一笑:“喻先生,沒想到你也來了。”

“祁先生邀請,不得不來,”喻澤隨意地靠著玻璃圍欄,想到小姑娘剛剛吃得臉頰鼓起來的樣子,笑意漸深,“我還以為池小姐不想見到我呢。”

“怎麽會,”池年苦哈哈地笑,“只是剛剛……有點讓人不忍直視。”

喻澤倒再沒有繼續這個話題,手指敲了敲圍欄:“對了,池小姐,未來幾天我會去趟東南亞拍組運動類作品,人文類型可能要等我回來了。”

池年想了想,運動類作品是當初為體現創思手機延遲抓拍技術定下來的類型作品,點點頭:“好啊,我隨時都有時間。”

喻澤挑了挑眉,沈吟了下,拿起兩杯酒遞給池年:“也算慶祝我們上次拍照順利?”

池年一楞,眨了眨眼為難地看著眼前的酒。

她酒量不好,可敬酒的是偶像……

遲疑兩秒鐘,池年伸手就要接過來,只是沒等她碰到酒杯,憑空出現一只手把酒杯接了過去,動作順理成章,沒有半點突兀:“我敬喻先生一杯。”

說話間,那股幽幽的冷冽泉香也湧了過來。

池年一楞,微微屏了屏呼吸,下意識地側頭看去。

祁深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,正站在她身旁不遠處,身上的西裝筆挺,扣子嚴謹地系到了最上面,透著一股禁欲感。

就像以前二人應酬的時候,他總會不著痕跡地替她擋下那些人的敬酒一樣。

“你……”池年還想說些什麽,祁深輕描淡寫地睨了她一眼,臉色有些不好。

他原本已經到了餐廳,只是宋朗臨時要送一份文件給他,便只讓陳揚去酒店門口等待喻澤。

誰知道等到他重新回到餐廳頂層時,看見的正是不遠處和對面的男人說笑的池年,酒量不好的人竟然還要接過對方的酒?

池年被祁深一瞪,眨巴了下眼睛,一時忘了自己要說什麽。

祁深終於轉過頭去,看向對面的男人,而後神色微怔。

眼前的男人,很熟悉。

絕不只是昨天在公司樓下匆匆忙忙見的那半張臉。

還有……

“你好,祁先生,”喻澤看著來人,勾唇笑了笑,“我是喻澤。”

祁深凝眉,想起來了。

池年的相親對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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